【高談閑論】

美債與美元相表里，像插在世界經濟上的一根無形的管子，使財富源源不斷流向美國。

高德勝

美國曾經被稱為“輪子上的國家”，形容汽車在美國多么普及和不可或缺。如今，隨著美國政府債務超過GDP的130%，美國債務總額（政府、企業、家庭負債）達到GDP的340%以上，對債務的高度依賴成為美國經濟一個顯著特征。美國似乎可以稱為“債臺上的國家”了。

透視美國居高不下的債務，可以一窺美國經濟的奧秘。債務之下，隱藏著美國“創富”的魔幻密碼。

2008年以來，美國政府債務快速增長，2013年債務規模超過了GDP。近兩年隨著政府連番推出巨額經濟刺激計劃，美國國債規模激增，目前已達28.7萬億美元的歷史新高。如果按債務與GDP的相對比值，美國政府負債率在世界主要大國中僅次于日本，遠高于歐洲主要國家，幾乎為中國的兩倍，也遠高于2011年歐豬四國發生債務危機時的水平。

美國會發生債務危機嗎？這樣的想法忽略了美國的特殊性和美元的“囂張特權”。美債以美元計價，而美元由美國自主發行。依托美聯儲這臺超級提款機，美國可以無成本地“生產”出所需要的美元。2008年以來美國施行的量化寬松，就一直在做這樣的事。而去年3月，美聯儲在幾周內就增發了約3萬億美元。

美元作為世界儲備貨幣，具有無與倫比的魔力。達利歐說：“儲備貨幣賦予一個國家不可思議的力量。憑借美元的世界儲備貨幣地位，美國有權將所需要的美元交到美國人的手中”。美國經濟“增長”的秘訣是左手發債（財政部），右手印鈔（美聯儲）。通過債務貨幣化，政府以財政補貼的方式，將大筆財富轉移給自己的企業和民眾；同時，超寬松的貨幣政策和天量流動性支撐起美國股市的高估值，也增加了美國民眾的財富。這就是美國“債務創富”的秘密。

美聯儲通過購買國債增發的貨幣，支持著美國政府慷慨撒錢。自去年3月以來，特朗普和拜登政府連續推出數輪疫情紓困法案，絕大部分美國民眾獲得了每人2400美元的現金補貼；失業者另外獲得每周600美元失業救濟金，使數百萬美國人能夠躺著掙錢。因此，盡管疫情下失業率高企，但美國居民儲蓄卻大幅增加。截至2021年一季度，美國個人儲蓄就從一年前的1.6萬億美元激增至4.1萬億美元。

同時，超寬松的貨幣環境，為美國股市提供了滾滾的資金流入。去年以來，在疫情失控、經濟遭受重創的背景下，美國股市卻節節攀升，上演了一幕魔幻的財富盛宴。受益于股市上漲，美國居民家庭凈資產創紀錄新高。美聯儲報告顯示，2021年一季度美國家庭凈資產較2020年底增長約5萬億美元，其中3.2萬億美元來自股市飆升的收益。貨幣寬松催生了股市繁榮，而股市繁榮創造了“財富”增長。

債務，對別的國家可能是陷阱，對美國卻成為“創富”的工具。經濟學教授弗拉季斯拉夫·伊諾澤姆采夫指出：“當代金融體系的秘訣不是償還債務的能力，而是將債務成本降至無限低的能力。”憑借債務擴張與量化寬松的配合，美國把國債利率和借貸利率降至接近于零的水平，使得盡管去年以來美國債務呈爆炸式增長，但聯邦政府需要支出的利息卻在減少，這助長了美國政府有恃無恐地擴張債務。

美債與美元相表里，像插在世界經濟上的一根無形的管子，使財富源源不斷流向美國。美國一手發債、一手印鈔，像魔法般創造出天量美元，它們流向世界就能換回實體商品和服務；美元的擴張也稀釋了他國對美國的債權及其它美元資產的價值，相當于對他國財富的洗劫。美元的濫發還導致肆虐全球的大通脹，給各國經濟及民眾生活造成沉重傷害。這就是美債的真相。

（作者系獨立財經評論人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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